新华财经悉尼1月7日电(李晓渝)受澳大利亚国内经济不振,外部环境欠佳等因素影响,澳元兑美元汇率在2024年整体呈现偏弱走势;尤其是自10月1日开始,澳元汇率快速下跌,跌幅超过10%,这也导致澳元兑美元全年跌幅达到约9.2%。分析人士普遍认为,随着特朗普即将就任美国总统,围绕美国关税政策的各种不确定性将在2025年深刻影响澳元走势。
2024年:澳元四季度大跌
2024年初,澳元兑美元汇率以0.6812开局,4月16日跌至上半年低点0.6404。此后澳元震荡反弹,到9月30日升至0.6918这一年内高点,相比年初还要高出1.56%。但进入10月之后,澳元兑美元急转直下,12月31日跌至0.6185年内低点。整个四季度,澳元兑美元汇率跌幅超过10%。
进入2025年,澳元汇率下跌势头依然没有结束。1月2日上午,澳元兑美元汇率一度触及0.6184,这是自2020年4月7日以来的最低水平。
分析人士认为,去年四季度初,导致澳元兑美元汇率开始下跌的一个重要因素是澳美两国经济形势之间的明显差距。
当时,美国公布的非农就业人数、失业率和零售额等一系列经济数据强于预期。反观澳大利亚,去年9月上旬公布的数据显示该国二季度GDP环比仅增长0.2%,低于市场预期。去年12月上旬发布的数据则显示,三季度GDP环比增幅仍然低于市场预期,只有0.3%;同比增幅更是达到了1990年经济衰退之后除疫情期间外的最低水平0.8%。另外,截至去年三季度,澳大利亚已经连续七个季度出现GDP环比负增长,这意味着该国经济连续七个季度深陷人均经济衰退之中。
拖累澳元汇率走低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是利差。去年9月18日,美联储自2020年3月以来首次降息时,宣布将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下调到4.75%至5%之间。而在9月24日,澳大利亚储备银行(央行)连续第7次在货币政策会议后宣布维持基准利率在4.35%不变。
澳大利亚财富管理公司LGT Crestone公开市场负责人托德·霍尔(Todd Hoare)在去年10月表示,在2023年和2024年的大部分时间里,美国的利率比澳大利亚的高出约1%,从而对澳元形成压力。他当时乐观地预测,美联储开始降息后,全球主要央行降息的速度将比澳央行更快、幅度更大。2025年,美联储有望降息140个基点,而澳央行可能只降息70个基点。到2025年底,长期相对更高的美国利率预计将降至比澳大利亚利率低大约0.25%,而这有可能推动澳元进一步走强,或者至少缓解一些澳元的下行压力。
不过,美联储在11月和12月连续两次降息25个基点后,预计2025年降息幅度可能收窄至50个基点。这让澳大利亚和美国之间的利差将得到逆转这种乐观看法受到了挑战。格里菲斯大学消费者专家兼高管教育主任格雷姆·休斯(Graeme Hughes)近日表示,市场现在认为美联储降息次数会少于此前预期,这使得美国资产对投资者更具吸引力,从而导致美元兑包括澳元在内的其他货币升值。
此外,休斯也表示,铁矿石和煤炭等主要大宗商品价格下跌,加上地缘政治风险上升和贸易战的可能性,也给澳元带来压力。
2025年:澳元将受多重不确定性因素影响
目前,澳元汇率走势主要受三大不确定因素的影响。
一、美国政策不确定性将主导澳元走势
市场分析人士对于2025年澳元汇率走势的主流看法是,特朗普上台后美国的政策改变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澳元汇率。
IG市场分析师托尼·西克莫(Tony Sycamore)表示,2025年澳元兑美元的命运,很大程度上取决于1月20日特朗普就职典礼后的形势发展。市场特别关注特朗普的哪些政策将得以实施,政策实施的时间表,以及这些政策与他选前承诺的异同。
西克莫说,美国如果加征关税,就将抑制美国以外地区的增长预期,并给大宗商品价格带来压力。去年11月美国大选前夕,特朗普暗示将对中国进口商品征收60%或更高的关税,将对加拿大和墨西哥征收25%的关税。而目前美国对大约60%的中国进口商品征收平均17%的关税。市场共识是,特朗普可能会将美国对中国的关税升至40%左右。如果特朗普上台后实际征收的关税低于这一水平,那么澳元兑美元汇率承受的压力将获得一些缓解;但如果关税税率超过40%,那就会对澳元汇率形成沉重压力。
同时,为了应对美国加征关税的影响,一些国家已允许本国货币贬值,这也会进一步打压澳元汇率。西克莫表示,澳元被视为所谓人民币代理货币(proxy for the Chinese yuan),人民币汇率与澳元汇率之间的关系虽不明确,但一般来说当人民币贬值2-3%时,澳元汇率往往会下跌约3-5%。
此外,他还表示,特朗普就任后可能实施扩张性财政政策,其特点是增加财政支出和减税。这可能会导致美国经济增长更强劲,同时拉高通胀,进而导致美国利率上升,而这些都有助于美元走强。
二、国内经济不确定性影响澳元汇率
澳大利亚国内经济形势也将影响澳元在2025年的走势。去年三季度经济数据发布后,西太平洋银行高级经济学家帕特·布斯塔曼特(Pat Bustamante)等表示,澳大利亚经济总体疲软,其中私营部门的增长势头非常微弱,只是被公共部门前所未有的扩张掩盖了问题。当公共部门对整体经济刺激作用耗尽时,澳大利亚经济陷入“慢车道”的风险就会加强。
悉尼大学商学院国际商务项目主任李薇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澳大利亚作为一个非常依赖于国际贸易的国家,去年三季度出口仅小幅增长0.2%,净贸易对GDP增长的贡献只有0.1个百分点。贸易表现不佳在2025年仍将是澳大利亚经济面对的重要挑战,澳大利亚GDP增幅今年可能只会略高于2024年。
西太平洋银行高级经济学家曼塔斯·瓦纳迦斯(Mantas Vanagas)表示,澳大利亚出口前景取决于大宗商品价格的波动、全球需求的变化以及贸易摩擦,而随着美国明年可能征收新的进口关税,这些因素的不确定性可能会加剧。
金融服务公司MB Fund和MB Super首席策略师大卫·卢埃林-史密斯(David Llewellyn-Smith)最近表示,澳大利亚的经济前景“罕见地黯淡”,而美国经济却“十分健康”。美国与澳大利亚增长前景的异同足以使澳元兑美元汇率跌至澳大利亚实施浮动汇率后的历史低点。
三、澳元汇率与降息前景关系密切
澳央行在2024年的最后一次会议上继续维持利率不变,原因是去年三季度的同比截尾均值通胀率,即基础通胀率(underlyiing inflation),为3.5%,距离2%-3%这一目标区间中点位置2.5%还有一段距离,仍然过高。
澳央行预测,澳大利亚的家庭消费增长将加速,但消费回升的速度有可能低于预期,导致产出增长持续低迷,劳动力市场状况恶化。另外,地缘政治不确定性依然突出。通胀率要持续进入目标区间并接近中点位置,还需要一段时间。
由于澳央行坚持在合理的时间内让通胀持续恢复到2-3%的目标区间是其首要任务,分析人士认为,2月澳央行召开今年首次货币政策会议前即将公布的去年11月CPI、去年四季度CPI和去年12月劳动力市场数据都会成为判断澳央行何时降息的重要依据。目前,澳大利亚联邦银行预测,澳央行将从今年2月开始降息,而澳新银行、西太平洋银行和国民银行均预测澳央行会在5月首次降息25个基点,至4.1%。
考虑到美联储当前的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是4.25%至4.50%之间,同时市场认为美联储7月和9月降息可能性较大,短期内澳大利亚与美国之间利差逆转的不确定性仍较大。
另一方面,分析人士警告称,如果特朗普引发的贸易战威胁加剧,澳元继续走弱,澳央行可能被迫推迟降息。万事达首席经济学家戴维·曼恩(David Mann)表示,澳元如果进一步回落,就可能使澳大利亚经济面临更大的进口通胀风险,进而让澳央行延迟降息周期。
机遇与挑战
对于澳元来说,2025年将是其受到各种不确定性深刻影响的一年。休斯认为,澳央行货币政策决定、全球经济表现和美元走势都会对澳元汇率走势产生作用。他预测,虽然澳元有所走弱,但形势仍然相对稳定,不过也存在澳元汇率进一步下跌的风险。
目前来看,美国关税政策影响到全球贸易,拖累铁矿石等大宗商品价格,进而影响到作为商品货币的澳元;美国与澳大利亚之间的利差难以逆转,澳大利亚国内经济不振,导致澳大利亚资产吸引力相对较低,进而让资金流出澳大利亚;市场预期美国利率可能不会大幅下降,导致美元升值;这些不确定性因素都是澳元面对的挑战。
不过,澳元汇率走势也有望迎来利好因素支持。中国是铁矿石等澳大利亚大宗商品的主要出口市场,人民币和澳元也有一定的关联性,两国之间的经贸关系密切。世界银行日前发布最新报告,上调2024年和2025年中国经济增长预期,认为中国经济正维持强劲增长势头,而宏观政策发力将进一步提振经济。中国经济积极趋势将有望助推澳元应对贬值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