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下称《决定》），紧扣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这个主题，站在党推进事业发展的战略高度，对深化统计改革提出了明确要求，突出强调了“健全支撑高质量发展的统计指标核算体系”等一系列重要任务。

　　统计体系是统计工作作为党中央治国理政的重要综合性基础性工作，唯有基础牢靠，国家治理才能科学、及时、有效。国民经济核算体系是统计的主要部分，是认识和反映经济社会发展状况的重要基础和手段，在国家治理中发挥重要作用。我们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深入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精神，借鉴国际经验，加快健全国民经济核算体系，支撑高质量发展。

　　健全资金流量核算，服务高质量发展

　　《决定》指出：“必须完善宏观调控制度体系，统筹推进财税、金融等重点领域改革，增强宏观政策取向一致性。”

　　金融是国民经济的血脉，是国家核心竞争力的重要组成部分。高质量发展离不开金融的支持。近年来，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和工业革命的迅猛发展，金融和科技“加速度”融合，新业态、新模式不断涌现，金融业进入新发展阶段，对金融核算提出新挑战和新要求。

　　作为国民经济核算体系重要组成部分的资金流量核算是金融强国建设的基础设施，它能有效监测金融经济运行，支持货币政策决策与实施、维护金融稳定、实施金融监管，服务高质量发展。

　　当前，我国资金流量核算存在金融统计范围不全、核算内容不完备、核算应用有限等问题。要学习贯彻《决定》精神，健全资金流量核算体系。

　　一要健全金融统计制度方法。健全金融统计法规制度，完善涵盖全部金融机构和全部金融业务的金融业综合统计体系，重点加强科技金融、绿色金融、普惠金融、养老金融和数字金融统计。二要完善资金流量账户的机构部门与金融工具分类。更加细分机构部门和金融工具，充分体现经济功能与金融特色。三要健全资金流量账户框架。建立资金流量账户的二维账户、三维账户以及调和账户体系。四要记录资产价格变化。为确保流量存量数据协调一致，资金流量账户须以调和表记录资产价格变化。五要加强资金流量核算的应用。根据资金流量核算，构建金融稳定监测系统和宏观金融政策框架，防范与化解金融风险。

　　健全资产负债核算，助力宏观经济治理

　　国家资产负债表是综合反映一个国家资产、负债总量及结构的核算表，也是分析经济、识别和防范风险、稳定金融的重要方法。编制国家资产负债表是全面了解国家资产负债的总量与结构、研究资产负债部门分布与变化的重要依据，为国家“摸清家底”提供参考。

　　《决定》指出：“探索实行国家宏观资产负债表管理。”这是党中央对完善宏观经济治理作出的重大部署，对于增强政府宏观经济决策的科学性、提高宏观经济分析能力和政府宏观经济治理能力、防范化解经济金融风险、推进高质量发展具有极其重要意义。

　　资产负债表是资产负债核算的表现形式，包括政府、居民、非金融企业、金融机构等各部门机构所拥有的资产与负债的规模和结构信息。资产负债核算是国民经济核算体系中仅以经济存量为核算对象的核算子系统。

　　以联合国为首的国际组织发布的2008年版国民经济核算体系—《国民账户体系2008》（SNA-2008）为各国家及地区开展资产负债核算工作提供了指南。国别的资产负债核算实践为国际统计标准的完善和修订提供了支撑。

　　当前，我国资产负债核算面临一些问题和挑战，如：非金融资产分类不全、资产及资源估计机制不适宜、权责发生制会计制度不健全、资产统计困难、数据收集难度大、核算方法仍不成熟等。

　　我国要参考国家标准，借鉴国外经验，研究解决这些问题。第一，细化资产分类。参照国际标准，细化非金融资产分类。第二，完善估价机制。逐步完善资产估价机制，确保资产负债表中的项目能够按现期市场价格估价，提高数据的科学性、准确性和可靠性。第三，改进会计制度。建立权责发生制的政府综合财务报告制度，改进预算管理制度，确保能够提供各方所需的政府财务会计信息。第四，健全非金融非生产资产核算。科学估价土地、矿产、能源储备及知识产权产品等非金融非生产资产，将它们纳入资产负债核算体系。第五，加强数据收集和管理。利用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等现代信息技术，深入推进统计流程再造，全面深刻变革统计工作方式，形成“互联网+”统计生产方式，优化数据收集流程，确保数据的完整性和准确性，减少数据收集过程中的误差和遗漏。第六，研究探索科学编制方法。加快研究探索科学统一的编制方法，提高编制方法的科学性和实用性。

　　健全数字经济核算，助力新质生产力发展

　　数据是一种独特的生产要素，不但具有与资本、劳动力、土地、企业家才能等要素一样的属性，更重要的是，数据要素兼备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的双重属性，具有依附倍增性和集约替代性，这超越了传统要素的基本属性与价值创造的能力，能够实现价值倍增的网络效应，呈现边际报酬递增的特点，能够改变基于边际报酬不变和递减的传统生产函数。

　　当前“数据+算法+算力”与实体经济生产活动深度融合，形成数据经济，成为新质生产力的重要内容。数字经济是以数字化的知识和信息作为关键生产要素，以数字技术为核心驱动力量，以现代信息网络为重要载体，通过数字技术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不断提高经济社会的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水平，加速重构经济发展与治理模式的新型经济形态。

　　数字经济在基础设施、生产要素、生产和服务方式等方面表现出与以往经济发展明显不同的特征和规律，改变了经济发展范式、提高了全要素生产率，成为高质量发展极其重要的抓手。

　　近年来，人工智能发展突飞猛进，加速了全球数字化转型，通过开展“人工智能+”行动，加快推动生产方式的颠覆性变革，提高生产力。

　　《决定》提出：“加快构建促进数字经济发展体制机制，完善促进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政策体系。”2023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数字中国建设整体布局规划》特别强调，要释放商业数据价值潜能，加快建立数据产权制度，开展数据资产计价研究，建立数据要素按价值贡献参与分配机制。可见，在数字化时代，数据资产化已成为建设数字中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数据资产化旨在通过数据的交易与流通最大化释放数据的核心价值。数据作为生产活动成果和数据支出资本化以后，国民经济核算体系面临挑战，许多指标受到很大影响，主要表现为：一、数据作为生产活动成果，需要用总产出和增加值等指标进行统计；二、数据作为生产活动成果，其使用需要计入中间投入、最终消费支出、资本形成总额以及货物和服务进出口；三、数据支出的资本化将演化为固定资产、生产资产和资产。

　　所以，数字经济时代，国民经济核算中的总产出、中间投入、增加值、最终消费支出、资本形成总额、货物和服务进出口等流量指标和固定资产、生产资产、资产、国民财富等存量指标会受到影响。

　　因此，要完善发展国民经济核算体系，扩大核算的范围、丰富核算内容，建立数字经济核算。我们要核算受数字化影响的商品和服务的价格和数量、加密的资产、“免费”数字产品、非同质化代币的影响，重视“免费”产品的记录和评估；通过开发数字供给使用表，增加数字化在经济统计中的可见度，提高人工智能和云计算的可见性，将数字中介平台纳入国民经济核算体系。

　　健全全球化经济核算，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

　　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为高质量发展营造良好的国际环境。高水平的开放体系是深度融入全球分工体系、与世界经济实现良性循环的经济体系，要求发展更高层次开放型经济，推动开放朝着优化结构、拓展深度、提高效益方向转变。《决定》提出：“必须坚持对外开放基本国策，坚持以开放促改革，依托我国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在扩大国际合作中提升开放能力，建设更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

　　由于全球化带来的跨国公司组织模式和其内部交易，更多的产品制造和服务支持出现跨国模式，劳动力转移频繁并带来居所和资金的转移，以及知识产权转移和电子商务日渐频繁，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模糊了国民经济核算的界限，给国民经济核算体系带来新的挑战。

　　针对跨国公司、贸易与全球制造、住户转移等相关问题，我们要核算国际标准货物进出口估价、跨国公司和跨国公司内部流动的处理、跨国公司集团内的转让定价、特殊目的实体和居留权的处理、知识产权产品的经济所有权、跨国公司内部交易的记录、商业和无工厂商品生产商及其交易记录、全球价值链和增值贸易、全球生产安排的类型和非生产性知识资本的支付等，建立全球化测度指标，准确反映跨国公司行为，测度全球化对经济社会环境等传统领域的全方位影响，反映跨国公司、跨国资源转移、金融资本等一些具体影响。

　　健全绿色经济核算，促进高质量发展

　　《决定》指出：“聚焦建设美丽中国，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健全生态环境治理体系，推进生态优先、节约集约、绿色低碳发展，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高质量发展体现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原则和要求，体现了以科技创新和制度创新为驱动，按照合目的性与合规律性的原则调控人与自然的关系，增强人与自然共生共荣的能力。高质量发展必须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原则，创新理念、技术、制度，走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

　　为了促进绿色生产力发展，我国要立足国情，密切关注联合国《国民账户体系2008》的修订内容及进展，参考联合国、欧盟委员会、联合国粮农组织、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世界银行等五大国际组织颁布的绿色国民经济核算体系指南—《环境经济核算体系2012》《环境经济核算体系2012—实验性生态系统核算》和《环境经济核算体系2012—应用与扩展》，加强国际合作，借鉴国际经验，建立我国绿色经济核算体系。

　　一要编制我国自然资源资产负债表，全面系统核算全国及地区环境成本、环境质量退化成本与环境改善效益。二要全面扩大我国核算环境容量，科学测算全国及地区环境承载能力。三要核算我国生态系统生产总值、绿色GDP，全面评价全国及地区生态绩效。四要基于我国“双碳”战略，建立碳排放统计核算制度方法体系。五要健全我国绿色低碳发展的评价体系，服务生态文明建设。要运用绿色经济核算制度方法，准确核算和测度我国资源、环境和生态的状况，揭示我国自然资源—生态环境—经济社会之间相互关系，支撑党和政府决策，助力高质量发展，促进美丽中国建设。

　　建立民生福祉核算，提高人民生活品质

　　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增进民生福祉，提高人民生活品质。高质量发展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是为了增进民生福祉。《决定》提出：“聚焦提高人民生活品质，完善收入分配和就业制度，健全社会保障体系，增强基本公共服务均衡性和可及性，推动人的全面发展、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为明显的实质性进展。”

　　新时代新征程，必须以高质量发展为增进民生福祉的新基础、新路径、新引擎、新增点，在高质量发展中增进民生福祉。

　　为了增进民生福祉，提高人民生活品质，要建立民生福祉核算。一要系统核算我国住户收入分配、消费和财富，完善住户部门资产负债表体系建设，测算住户未付酬家庭劳动。二要健全我国劳动力、人力资本和教育核算。三要构建我国健康卫生核算。健康卫生核算体系由一组反映国家健康卫生状况的标准账户组成，它概括、描述和分析健康卫生体系资金运动，综合核算健康卫生体系的资金流向、分布、数量、效率及效益。四要建立我国民生福祉指数，综合反映全体人民的获得感、满足感、安全感和幸福感。

　　创新统计评价体系，助推高质量发展

　　信息、咨询、监督是统计的三大职能，信息职能是统计工作的基本的职能，咨询职能是信息职能的深化与延申，监督职能是信息职能的扩展，也是信息咨询职能的保障。

　　信息、咨询、监督三大职能构成一个有机体，任何一种职能弱化必将影响统计整体职能的有效发挥。统计评价可以获取丰富的信息、支撑决策、服务监督，因而是统计职能发挥的重要前提条件。

　　可见，统计评价体系是统计监督服务党和国家事业全局的关键举措。要加强国民经济核算数据的应用，建立健全国民经济统计评价体系，助推高质量发展。一要构建中国式现代化统计评价指标体系，支撑中国式现代化进程监测、成就评价、国际比较和趋势预测。二要完善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全面评价地区高质量发展绩效，发现成绩看到不足，更好发挥督促和引导作用，形成良好的激励约束机制。三要构建新质生产力统计评价指标体系，支持新质生产力发展。四要健全乡村振兴统计监测指标体系，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建设农业强国贡献统计力量。五要建立共同富裕统计体系，引领全国各地区走共同富裕的道路。

　　完善监测预警系统，维护高质量发展

　　根据国民经济监测预警系统原理，从推动高质量发展的统计指标体系中选取先行指标、同步指标和滞后指标，建立高质量发展监测预警系统，编制景气指数，设计预警信号系统，及时发布高质量发展目标完成情况“晴雨表”，对高质量发展进行及时监测、适时诊断，明确警情、找出警源、发出警兆，以便于预先防范和及时采取化解措施，加快推动高质量发展。

　　健全国民经济核算体系既是支撑高质量发展的需要，更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需要。为了迎接数字化、全球化和福祉及可持续发展的挑战，联合国、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和欧盟从2020年开始修订2008年版《国民账户体系》、第6版《国际收支和国际投资头寸手册》，计划2025年发布新版《国民账户体系》、第7版《国际收支和国际投资头寸手册》。

　　作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中国必须立足国情、放眼世界、理论联系实际，将健全国民经济核算体系工作放在国家进一步全面改革与开放的整体战略布局中推进，务求国民经济核算体系满足中国式现代化需要，服务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

　　【作者系上海交通大学特聘教授，中国金融研究院（高金智库）副院长】